第二天忠恕怕李夫人又要聊天,早早起身,想跟随李靖去衙门,哪知李靖装作不知情,说已经没他什么事,让他在府里好好养息,轻易不要外出。忠恕只得呆在家里,果然一会李夫人派人来叫他,忠恕不知道李靖有没向夫人透露宝珠的事,心里忐忑不安。李夫人在演武厅等忠恕,庭芳已经换了一身短装束,显得英气勃勃,见到忠恕,向他微微一笑。看李夫人的脸色,估计她还不知道宝珠的事,不然以她对庭芳的爱护,早就要发难了。
李夫人已经有了年纪,但对外面的世界极为渴望,年轻时与李靖闯荡江湖的豪情,并未因为二十年的退隐而消灭,她听到忠恕与胡人比武,心向往之,执意让忠恕演示,忠恕只得依着记忆,把与曹使者和澳得根商队格斗的过程演示一遍,李夫人少不得又执剑下场比试。忠恕不得不佩服李夫人的机变,当时他与曹使者交手,很费一番周折,那曹使者内力并不如何强劲,但经验老到,机敏又油光,很是难斗,李夫人只在三两招之内就发现其软肋,破解之道随之而生,如果曹使者遇到她,五招之内必定丧命,可见内力与招法只是武功的基础,重要的还是胆略与机智。
午饭之后,李夫人意犹未尽,命人在庭院中摆上茶具,显然又要忠恕讲述他的经历,就在这时,只听家人来报,门下省崔致中侍郎来了,要见忠恕。李夫人很奇怪,李靖从不与朝中官员来往,李府也从不接待官员到家拜访,忠恕还是一介布衣,这位从三品的门下侍郎见他干什么?但人已经上门,不能不让忠恕去见,庭芳急忙把忠恕的正装取来,帮他换上,家中的女眷不宜露面,她和李夫人在后院等候,目送忠恕往前厅去见崔大人。不一会,一个家人跑了回来,对着李夫人悄声说了几句,然后又走了,李夫人喜形于色,对庭芳道:“是天子的敕书到了,嘉奖忠恕,你等着听好消息吧。”元帅府的家人当然非常有眼色,主人不方便出面,他们自会想办法打听消息通报。
不一会,忠恕一脸茫然地回来了,庭芳忙迎上前,关切地问:“师兄,崔大人走了?”忠恕点点头,李夫人笑道:“这小子,一定是被天子的奖赏砸蒙了,来,给我说说都赏了些什么。”忠恕摇摇头:“我没记住。”李夫人一怔:“真蒙了?”跟随忠恕的家人在旁边道:“天子于昨晚单独颁下敕书,门下省今天承旨来报,段公子勇武忠贞,屡立战功,特封一等忠勇候,左威卫郎将,赏绢五千匹,长乐坊宅邸一套。”忠恕和庭芳都不是朝庭官员,对于封赏了解不深,李夫人听完怔住了,她对官场的运作知之甚稔,觉得这事绝对不可思议。
首先天子单独颁下敕书就是一种极大的恩宠,敕书封赏一般都是例行性的,许多官员一起获封或者褒奖,只有对功勋卓著的将领或者年届退休的重臣才会单独下敕,李世民在罢朝之后,于晚间颁下敕书,那自是更不寻常;大唐制度,非宗室不能封王,异姓大臣的最高爵位是公爵,李靖的爵位是卫国公,公爵之下即是候爵,公爵与候爵俱分为三等,一等候是候爵的最高品级,这是一个极为尊崇的爵位,大唐开国以来,满朝文武,获封一等候以上爵位的也不过百人;左威卫郎将是正五品军职,左威卫是十二支禁军中的一支,有两个正三品的统领将军,将军之下,就是两个郎将官阶最高;李靖灭南朝萧氏,歼敌四十万,最后的赏绢也是五千匹;永乐坊靠近宫城,区内多是朝庭为大臣修的宅邸,宰相房玄龄、杜如晦,御史大夫萧瑀的赐宅都在此处。天子出手,无论是爵位、官位、赏赐都出人意外地丰厚,忠恕年纪轻轻,虽然前有救候君集脱困的大功,后又受命刺探突厥,但与这份赏赐比起来,明显不称。
忠恕得到这份赏赐,让李夫人惊心不已,韩非子说,赏罚是君王的爪牙,君王善用赏赐,就是运用爪牙得当。李世民执政,赏罚分明,人皆称许,他从不感情用事,绝不会因为二十年前与段举的旧谊而恩泽于忠恕,也不会因为忠恕到突厥去了半年就厚加赏赐。大唐每年向突厥派出数百细作,有些人在突厥一呆就是数年,像苏武那样滞留十九年的也有数个,未听闻有一人封候。有功不赏是个问题,小功大赏更为危险,因为这样不仅招来同僚嫉妒,君王今后用你也很麻烦,更可能因为赏无可赏而被天子弃用,对忠恕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绝不是好事。忠恕懵着,不知道这些赏赐到底意味什么,庭芳见义母脸色凝重,知道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妥当,心里也是惴惴不安,她也不好问,给李夫人奉上茶,说些闲话,李夫人百思不解,只能等李靖回来再说。
李靖回家吃晚饭,当着忠恕和庭芳的面,李夫人把下午的事说了,李靖听完,仅仅平淡地哦了一声,表示知道了,然后继续吃饭,李夫人忍不住了:“李郎,一个小孩子受这样的赏赐,你不觉得太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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