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恕最为关心南太主,努失毕走后,他来不及吃饭就去看望南太主。仅仅过去两三个时辰,福拉图的营地已经恢复了原样,完全看不出这里刚刚经历过一番惨烈厮杀,南太主的毡帐也恢复到原样,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,门口站立着胡人卫士,看到忠恕靠近,立刻抽刀拦住,这时李成在帐里听见声音,推开门来,看到忠恕,忙把他迎了进来。南太主坐在胡床上,手中拿着一本书,神色平淡,就像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,忠恕向她行礼,南太主微微一笑:“段公子辛苦!这么早就过来看我!”忠恕道:“我运作不周,鲁莽行事,连累了公主,有负天子谕命,心中实在不安。”南太主笑道:“事情总有机缘凑巧,李成都讲给我了。段公子不惜牺牲自己性命,冒着千难万险来救我,我感激还来不及呢,天子知道也不会怪罪,再说你的手下能平安脱险,我也心静,只是连累公子受难了。”
这时李夫人捧过一杯茶来,忠恕躬身接过,昨天他见识了南太主的决绝果敢,也见识了李成夫妇的赤诚忠心,心中对她们充满崇敬。南太主示意李成给忠恕搬凳子过来,突厥人一般盘坐在毡上,主人有时坐胡床,帐中很少配置桌子椅子和凳子,像致单大人那样搬把椅子坐在首领身边,这种待遇可说绝无仅有。忠恕谢过公主,南太主放下手中的书,道:“段公子,我离开中原时年纪还小,完全不记得父亲和兄长的样子,这几天闲坐无聊,我依据李成的描述,画了两幅像,你看他们是否与当年一样康健。”说着递过两张羊皮纸来,突厥不产纸张,行文绘画都使用磨得薄薄的羊皮当纸,忠恕接过,只见一张羊皮上画着一个蓄须的富态中年人,另一张上是个英俊的青年,不肖说这就是当年的李渊和李世民父子。
南太主笑道:“这里纸笔都不凑手,我的画工也不好,李成说与本人几乎一样,我想他是在安慰我。”忠恕没见过太上皇李渊,对天子李世民则印象极深,画中的李渊隐约与现在的李世民有些相像,他们与南太主有些共同的脸相,鼻子高高的,双眼细长,斜飞向上,带点仙气,与阿波大寺画像中的神仙有些相似。忠恕一抬眼,见南太主眼睛里流露着一股无法言明的神色,心里一阵怜恤:她自记事起就没见过一个亲人,只能靠给他们画像来表达思念,实在可怜,于是道:“我没见过太上皇,据说他老人家身体康健,一如当年。当今天子英武异常,曾孤身在长安城外便桥迎击颉利可汗,我曾蒙天子召见,觉得天子温和睿智,与太上皇当年有八分相似。”南太主点了点头,把画像收了起来,又问:“李成曾经给我讲过长安城的盛况,现在还是那么繁荣吗?”她心向大唐,但记忆中没一丝印象,二十年来,除了李成夫妇,只怕也没有机会与他人谈论这些,不知有多少话想说,多少事想问。南太主最想了解的自然是自己的亲人,还有家乡长安的风土人情,可惜忠恕对这些都不甚掌握,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想象给南太主介绍长安,根据道听途说给她讲述皇室,但仅仅是这浅浅的描述,已经令南太主无比神往。
忠恕在南太主的帐里呆了一天,从长安讲到洛阳,从人情扯到风物,南太主对故国有无尽的好奇,忠恕下山不久,见识不广,只得凭着记忆,搜肠刮肚地拼凑词汇,虽然很辛苦,但南太主神情专注,态度平和,让他觉得如沐春风。
福拉图一天都没找他,天黑之后忠恕回到自己的毡帐打坐调息,第二天一早,他遇到了正在巡查的歌罗丹,就问查修普还在不在营中,歌罗丹见四下无人,悄声告诉他,查修普、共节还有几个萨满教人物都被福特勤软禁在营中,康兴也色指控萨满教血洗圣殿,屠杀祆教徒,不断向福特勤哭诉,今天老可敦要召见福特勤,估计会谈这个事情。忠恕问嫩独建是否也在,歌罗丹更加小心,说哥哥当晚就离开了,去了哪里没人知道,连自己也没正式见一面。嫩独建是大萨都的亲随,威震突厥,与大萨都一样行踪不定,神秘异常。歌罗丹提醒忠恕,血洗圣殿的事已经传到了大可汗的牙帐,最近萨满教可能与祆教摊牌,事情棘手得很,他最好不要见查修普,因为他也是血案的主要当事人。
忠恕要见查修普,是要证实一个心底不愿证实的消息,那就是老阿的死讯,他一直回避,就是希望三伯还有一丝活着的可能,保持一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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