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君集和庭芳、宝珠、许逊等人向云州行去,一路上都是战场的痕迹,没有见到一个活着的人,看来北上袭击五花水的代州军、典军和幽州军,除了他这个都督和濒死的刘胜,其他人全部战死了,候君集心如刀剜,沉着脸不说一句话,带领着众人绕向东面五十里,避开战场,然后折向南方。第二天,在离云州约六十里的地方遇到了巡逻的唐军官兵,他们是来自东方的幽州军,候君集亮明身份,对方一听是代州都督到了,立刻上报,不一会,一队骑兵飞旋而来,为首的人来到近前,翻身下马,半跪着向候君集行礼,原来是苏定方,候君集跳下马将苏定方拉起来。苏定方一看候君集和庭芳的模样,吓得怔住了,候君集又瘦又黑,活脱脱像只猴子,全无往日威严,而珠圆玉润的庭芳瘦得都脱了形。候君集拉住他的手,使劲晃了晃,长叹一口气,苏定方的眼睛红了。
幽州军的大营就在不远处,苏定方请候君集进大营歇息,候君集连连摇头,苏定方知道候君集的脾气,他说了不字,任何人都别想扭回,只得在营外摆一张桌子,准备了饭菜,候君集等人坐下吃着,他站在一旁向老长官汇报战况。
原来苏定方离开代州前往幽州报到,独孤士极当晚就把最精锐的幽州骑兵交给他,要求他一天也不能休,立刻操练骑兵备战,重点与在代州时一样,演习远程袭击。六天前他接到李元帅亲自颁布的奔袭云州的命令,立刻率领两万骑兵出发,幽州与代州相距一千二百里,他只用三天就抄到了云州东北,与从西方赶来的胜州军朔方军一起截断了颉利的退路。他效仿候君集驰援长安的路子,多带大鼓号角,放声呐喊,壮大声威,硬是把颉利逼进了云州城。唐军提前在城里挖了大量火道,埋下火线,前天晚上同时点火,将城里的粮草房屋全部引燃,烟熏火燎,五万突厥骑兵,一万新梁军,三千柘羯,还有云州城里数万百姓,几无生存,颉利也死了,首级与身体分家,可能是被部下杀死的。昨天上午,救援的突厥骑兵冲到了城下,这些援军人数虽少,却极为凶悍,一直不要命地持续攻击,直至今天早上才被击溃。刚才他接到李元帅的命令,正要提兵挺进草原。
苏定方站着报告,态度恭敬,就像在代州时一样,候君集坐在那里吃着东西,似听非听的,其实他听得相当仔细,苏定方的话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:云州这个套是李靖早就设下的,他把苏定方调到幽州,就是设计中的一环,独孤士极、李勣、尉迟敬德、秦琼等同僚都比自己知道的多一些;用代州军引诱颉利上钩也是李靖早就定下的,之所以瞒着自己,是因为自己对代州军感情太深,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往死地里去,即便自己没有主动提出袭击五花水,李靖也会诱导自己跳出来,或者直接命令自己出击,搞不好还会故意把出动的情报泄露给突厥,两者合作,演一出逼真的大戏;而李靖之所以这样玩弄自己,就是因为打云州太过出彩了,虽然自己小心谨慎夹着尾巴,声望还是震动了李靖,李靖不贪功不图利,但把声名看得比性命还重,一心要灭了突厥,功盖卫霍,在他掌兵之时,他就如当空皓月,其他人只能做星星,稍放光亮,他就疑心你想分享他攻灭突厥的荣光;李靖借突厥之手灭了代州军,于大春、陶标儿等右武卫旧将全部死光,纵使天子再封高官,没有了这些忠心耿耿、生死相随的兄弟,自己永远也闹腾不起来。
就在吃饭之间,候君集已经把前因后果想了清楚,今后的打算也有了谱。苏定方一直恭敬地站着,候君集一抹嘴:“定方,讲完了?”苏定方一躬身:“汇报完毕,请都督颁令!”候君集哈哈一笑:“这两天太困,刚才吃着东西竟然睡着了。庭芳,我刚才没闭眼吧?”庭芳微微一笑:“我没看见。”候君集又是一笑,站起身来对苏定方道:“你一身铠甲,像是要出征,我吃饱了,也喝足了,就不打扰了。定方,你请便!”苏定方对老长官驯服得很,候君集让他请便,他向候君集行了礼,又和庭芳和宝珠打过招呼,上马就走。庭芳站起身送苏定方,看到他上马时闭着眼,神色痛苦,根本没注意到自己,心道苏大哥心里一定痛极,他爱兵恤兵,死在草原的代州军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,是他平生第一次付出心血训练的自己人,现在全部丧身草原,他心中焉能不痛?但当着候君集,又没有丝毫表达。
许逊一直呆呆地坐着,眼神迷茫,吉木沙云打招呼他也没反应,候君集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,叹了口气,道:“许老弟,咱们相遇得不是时候啊。”许逊这才回过神来,道:“是啊,不当其时。”候君集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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