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初九,正值良月。
北邙山上有火光摇曳着,冷月悬在苍茫的山上,隐隐勾出了如白描似的轮廓。有风凌厉的吹过,刮起了那一袭墨袍,在静谧的深夜,如同一面黑色的旗幡。
沉甸甸的剑在他手中发出了微微的铮然之声,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土地之上,有浅浅的绯色从中散出,映的整把剑通透如琉璃。
穿过这北邙山,就到洛阳了。
薛景阳咬着牙,提着重如玄铁的浮生剑,一步一步走在坚硬的泥土上,有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滔滔流出,染湿了他的墨衣,他纷乱的长发在风中四散,每一步,都如同踩在泥沼之上,如坠千斤,好像就快要沉下去。
从驿站离开,已经是第十日了,不知道苏灵郡有没有离开。他忐忑不安的揣着重重的心事,步履蹒跚的走在荒茫山上,只觉得眼前的东西悉数都模糊不定。
怎么会这样……
那日来的接线人,居然是君长川。回想起那日,他用易容术换成了高稷的脸,一路跟着君长川浑水摸鱼的混进了六道盟,尔后发生的事情,都是始料未及的,他的言行举止也很快被六道盟的少主发现了端倪,深入虎穴之后的四面楚歌,无可奈何之下,他只得动用心魔为自己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。
心魔一旦动用,万劫不复。
一语成谶,是魔是佛,不过一念之间。
即已成魔,那还修什么道。
薛景阳心神不宁的走着,沙土漫漫,望不见边际,唯有一轮圆月悬于高空,冷冷俯瞰着他,将他单薄的身影孤寂的映照在地上,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,只盼望着辗转万里后的一场过时之约,他们还能如愿相赴。
一路的长途跋涉,等到洛阳时,他已是筋疲力竭。
秋末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敲打着屋檐,未曾撑伞,也懒得再遮挡,他满面风尘仆仆的走在了青石板路上,吸引了无数的目光。
雨越下越大,路两边的摊贩已经都收拾的差不多了,宽敞的街道上,人迹寥寥。
想到那戴着竹簪的温润男子,他不自禁的勾起了唇角,把浮生剑收起,缓缓直起了腰,把阴阳簪束在了发上,扎起了高高的马尾。
一如往日般风采。
但如何都遮不住的,是被他深深藏在在眉宇间的憔悴。
不期而遇也好,如约相逢也罢,只要能见到,怎样都好。
他加快了步伐,想要尽快赶到不远处的驿站,心急如焚之下,这条短短的路就如同千里一般漫长。
连绵不绝的秋雨打湿了他的发梢,奔波了几个时辰之后,他终于来到了临走之前的那家驿站。
驿站还在同样的地方,他怀揣着异样的心情的走了进去。
店小二正在算账,得见有人淋雨进来,连忙拿了一块干毛巾递给了他擦擦。
“客观是住店还是吃饭?”
“找人。”
“找什么人?”
“穿着青衣,头戴竹簪的男子。”
“哦,你说那位郎君啊。”店小二像是想起了什么,又把薛景阳观察了一下,恍然大悟道,“您就是前段时间跟他一起来的郎君吧,不巧,他在几天前就走了。”
“走了?”薛景阳怔了一下,眸光忽然黯淡下来,“哦,没事了。”
店小二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,想起几天前那位青衣男子彻夜不眠找人的情景,想必找的就是眼前这位男子,他顿了一下,道,“那位郎君应该是找你去了,我见他前几日找你找的都快疯了,后来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。”
“突然不见了?”薛景阳蹙起了眉头,“你没看见他?”
“没有。”店小二回忆了片刻,道,“那几天也是下雨,他还生了病,就前几天,还来了一位公子,再往后就没见到过他了。”
“那来的公子长什么样,你还记得吗?”薛景阳追问。
店小二:“您别说,那位公子是我见到过最俊逸出尘的男子了,想忘都难,白发白袍,里面穿着蓝衣,撑着把花伞进来的,看起来也不像普通人。”
薛景阳:“腰带上有祥云暗纹吗?”
店小二挠了挠头,讪讪笑道:“这就记不太清了,总之他那天来了之后,就和楼上那位青衣郎君一同不见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薛景阳点头,把毛巾丢给了店小二,转身走了出去。
“哎,客观外面还下着雨呢,您不歇会吗?”店小二追上去问道。
薛景阳摇了摇手,头也没回的又走进了雨中。
他形单影只的站在雨中,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,只觉得秋末的雨凉的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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