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冷雨,让这个城市告别秋日,迈入阴冷的初冬。
路灯照亮一小片天地,细雨在有限的范围内显形。在灯光无法到达的更高处,黑暗吞噬一切,仿佛全世界都已消失不见,只剩下这寂静的一隅。
在夏秋两季尽情盛放过的藤本月季凋落一地。
方周仰面躺在这片长势繁茂的藤本月季里,高大的身躯被隐藏在花藤下的钢架支撑着,整个人仿佛漂浮在半空中,葬身于一片开到荼靡的花海。
不久前,他们在回家的路上经过这里,还停下来拍了许多照片……她喜欢花,喜欢所有漂亮、可爱、古怪又有趣的东西。
他们还约定明年夏天去看荷花,在荷塘上泛舟垂钓……这一切,都不算数了吗?
所以,“最喜欢哥哥”,也是谎言吗?
「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混蛋。」
也许就像许多年以前,妈妈曾说过的那样。
回想起来,那个夏日尽是绿色,一切都在野蛮生长……
那一年蓝悦真四岁,方周十五岁。
他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到访妈妈和继父的家,到达时妈妈告诉他,妹妹出去玩了,要过一会儿才回来。
那房子建在距离高速公路不远的村口位置,整个村子只有四户人家,彼此相隔甚远,少有来往。方周站在屋檐下极目远望,隔着重重树影,逐一打量那些只隐约看得见屋顶或一角墙体的房子,在心底猜测妹妹会在哪一户邻居家中作客。
从前,这里有个占地很广的牧场,由几户人家一同经营。那时候,远处那些绵延起伏的小山丘上,到处都是牛羊和马儿低头啃食牧草的身影。山丘间有零零星星的小树林,清澈小溪在树下淙淙流淌,如果溯流而上,将会到达朦胧的群山。
后来,政府在山里建起了水库,农场主们也应保护水土的政策关闭牧场,改投了其他行业,这一带也就随之沉寂下来。不过,由于这里风景优美,远离城市的繁华和喧嚣,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为城市居民心中的郊游胜地,时不时有人驾车进村,到水库边上去露营。
无人打理的草场和小树林越长越盛,一眼看去,尽是深深浅浅的绿。
周雪莱从屋里出来,她递给方周一杯水,抬起下巴指示意他看向院子的角落,然后,方周看见那丛茂盛的绣球花窸窸窣窣地颤动起来,有个穿着浅蓝色棉布裙和南瓜裤的小女孩从花丛中钻了出来。
她应该在外面玩耍一段时间了,乱糟糟的蓬松短发上沾着些干枯的草叶,发根也有些湿润。她白皙的小脸上微微泛红,唇周一圈染上了干涸的红色汁液,——来自于她在野外采摘的莓果。
妈妈把这个张开双臂朝哥哥飞奔而去的小姑娘拦截下来,熟练地抓起围裙搓揉她小花猫般的脸蛋;而她则一边随着妈妈的动作摇头晃脑,一边把小胖手伸进口袋里掏啊掏,最后掏出一小把成熟的莓果,递到哥哥的面前。
小孩子抓握时不会去刻意控制手劲,她手里的几枚莓果被压扁了,红色的汁液沿着指缝隙滴滴答答地漏出来,和变形的莓果一起落入方周摊开的掌心里。
这几枚小小的果实是如此地珍贵,她从外面玩耍回来,还记得给许久不见的哥哥带上礼物,那酸甜可口的滋味,胜过他曾吃过的任何一种糖果。
方周按照妈妈的吩咐,把妹妹带到院子角落的水龙头那里,监督她洗手洗脸。
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倾泻而下,哗啦啦的水花冲到手上,也像水晶碎屑一样,变得闪闪发亮。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拍打着肉乎乎的小手,把水溅得到处都是,就连镶着荷叶边的裙摆也染上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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