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餐时间,海川神情慌张的赶回家里,二话不说便开始收拾行李。他翻出两只大皮箱,摊开后就开始往里头塞衣服、裤子,一副准备要出远门的样子。
蔡蓉当时正在厨房里忙活,一开始还没当回事,反正海川也不是第一回出远门,只是没见过行李收拾速度如此之快!好奇之馀,她暂停手边工作,前来关切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?
蔡蓉:「嘸你是『着猴』(中邪)唷!是欲去叨位,这么赶紧?」
海川:「你『暗顿』(晚餐)先莫做啊,咔紧去呷衫仔裤『款款咧』(收拾),咱欲『落去下港』(到南部去)住一阵仔。」只见他自顾自的收拾行囊,头也没抬的说。
蔡蓉:「毋过饭拢炊好啊,倒掉真可惜,而且……现在米钱又阁夭寿贵......」
话没说完,海川就急着打断!他没好气的说:「嘸你就先呷饭包包咧,看是欲做成饭丸还是便当,咱路上带着吃!」
见海川突然急成这样,蔡蓉也懵了,没敢再多问,默默转身回到厨房,依他的吩咐,把饭菜装成便当带走。
行李收拾妥当,海川随即紧闭家里门窗,还都上了锁,最后再扶着蔡蓉,一起步出家门。
看着蔡蓉微凸的小腹,海川不禁感慨:「从明仔载开始,恐见要委屈你一阵仔;咱会真久一段时间袂阁再转来板桥!」
听海川这么一说,蔡蓉更懵了!问道:「啥会?阁过一个月半就欲过年呀,你讲袂转来板桥是啥么意思?」
海川没急着回她,步出家门后,一辆轿车已停在门前街道上,里头驾驶是海川的堂兄。体谅蔡蓉有孕在身,今晚特地托堂兄开车载他们一程。
路上,海川一直没告诉蔡蓉到底怎么回事,而是与堂兄东家长,西家短的间聊;最后来到堂兄家里,今晚夫妻俩先在此借住一宿。
隔天12月25日,这天是「行宪纪念日」,路上许多人家纷纷掛出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,看似庆贺;但在海川眼里,很可能只是为了表忠,如同当年过日本节庆一样。
一大早,夫妻俩来到「板桥火车站」(这时已将「驛」更名为「站」),搭首班列车南下。直到上了火车,入了座,海川这才告诉蔡蓉到底怎么回事。
「后埔庄榨油的福仔、吴添福,你敢还会记得?」海川问。
「我记得伊呀,就是常常呷恁逗阵比牌支的油行『福仔』!」一无所知的蔡蓉,笑着说:「恁毋是阁常常笑伊名字取了嘸好,竟然叫作『嘸添福』。」
后来海川向蔡蓉说了一件骇人的臆测!
上月初,得知金富遭逮捕后,海川就开始想方设法该如何营救。他找了地方上很多有头有脸的仕绅求助,可无奈的是,不是吃闭门羹,就是碰软钉子!
最后实在没輒,海川只好去找卓仔帮忙;因为他自年初开始,就和国民党走得很近,想说他应该多少有些人脉。
海川:「是讲也真奇怪,卓仔当下并嘸答应讲欲帮忙,但是过嘸两天,富仔就转来了!」
当时看到金富平安回来,海川放下心中大石后,就没再去多想什么;可自十二月起,住在邻庄的好几个好友,开始无故失踪或遭军队逮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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