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意思,她也在桌上落了自己的名字:“素晖,我叫素晖。”
“怎么睛红了?是不是舍不得我呀?没关系的,只要小寒想着我,我会知的。”
她戳了戳沈寒遮的脸:“等你大,我来找你呀。”
素晖自己清楚,除了她的名字之外,这句话全是假的。她上就要忘却而为神的一切投劫,她不会听到他呼唤,也不会再与他相见。
她只是习惯地哄着他而已。
但是沈寒遮却信了。
他记着他的一梦黄粱,并且一生都在回望那一无人知晓的桃源。
沈寒遮回到人间,从民成了乞丐,又机缘巧合地,从乞丐成了兵卒。他如她所言,从此再没被人欺负,一步步踩着血泪和枯骨,成了当朝最年轻的将军。
他至死都没娶亲,也至死都没再见过她。战死沙场的那一刻,在满天的战火硝烟中,沈寒遮又想起素晖站在榻前垂首望着他的脸——他与她天人相隔了好多年,因此死前竟然觉得欣喜。
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再见她一面。
然后,就没有然后了。
死后他才知,原来鬼界和神界依旧不相通,忘川河畔熙熙攘攘,和盛世的哪条河都没什么不同。只是走过人间的河,能找到回家的路;走过忘川,却只能遗忘来时的路。
沈寒遮还没再次见到素晖,所以他不想忘。
他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,走过四海八荒,到求神拜佛,只是为了素晖当年的那一句“我来找你呀”。
成了鬼,沈寒遮本该能说话了,可“素晖”这两个字压在心底太久,念半个音节都显得十分艰难。
在那之后,是素晖反反复复投人间历劫的两百年,也是沈寒遮走投无路的两百年。
他由东至西,由南至北地追寻她的影,世间如此广袤,却无人听见他的心声。
直到他来到了极北的海域。在北海的尽,他望着黑暗混沌的前方,几乎是望着他心中的绝望和痛苦的象。
他那时候觉自己什么都没有想,只是在那片黑暗前站了很久。
但当他即将转离去的时候,一丝极轻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。
彼时的冥沧也不过四百来岁的年纪,虽然格沉郁冷清,到底还有几分少年人的心气。
外海的结界,对于冥沧而言如同隔绝了心脏的腔,他站在漆黑荒芜的那,听到奇异的、绝望而炽烈的呢喃,如同从泥土中生来的芽,细微却不容忽视地动着他的识海。
这是他从未听过的,来自人间的声音。
少年时的冥沧沉默地听了很久,然后像只知到雨的小蜗,缓缓地伸角,带了几分轻飘飘的迷茫:“素晖……是谁?”
北冥结界外的沈寒遮,猛地回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