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晖决定去人间找找沈寒遮,就像是他曾经找她一样。但她毕竟没有他那样的耐心,在人间溜达了几年,就又重新回到了月隐峰。
那段时间,云咎已经把明曜从北冥带回了神界。
素晖是个爱好八卦的人,在看到明曜的第一眼便觉得她似曾相识,于是她毫无顾忌地旁观起了明曜的梦境,甚至还暗戳戳地提醒失去记忆的云咎。
梦境与记忆的差别是,那并非真实发生过的事情,却是一个人潜意识的投射,很多已经被遗忘的过去,会在梦境中显露冰山一角,哪怕醒转后就会被遗忘。
于是,她看到了明曜千年前,因为神契而离开西崇山的那一幕。
素晖一边感叹着云咎的铁石心肠,一边却得到了个能够找到沈寒遮的启发。
——何必苦苦找寻?给他绑个神契……似乎就可以了。
素晖花了一秒的时间,确定了自己并不反感与沈寒遮结契。然后她便烧了他留下的衣物,以其上残存的一丝气息,很随意地起草了一份婚契,然后盖上了自己的神印。
她替沈寒遮写上了名字,金墨用得很足,可那样笔迹清晰的三个字……却在她的目光下一点点消失了。
素晖不可置信地重新一遍遍写下他的名字,然后看着那些字再一点点化为虚无。
与正神签下婚契,意味着与不死不朽的她共享生命、获得永生。永生,能令年迈者重获青春,衰病者恢复如初。
尽管素晖本人对婚契的态度很随意,但她掌下的这张婚书,始终是天地间至高的契约之一。
只有彻底陨落的神明,或是灰飞烟灭的魂魄,才无法在这张婚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。
一滴金墨从素晖手中的笔端落下,她怔怔看着墨痕连同沈寒遮的名字一道消失无踪,千年多来,第一次感到了慌张。
那天夜里,她收起婚书,在月隐峰的山巅诘问天道。
她说凡人生生不息,轮回转世自有因果,哪怕是神明向凡人出手,也会遭受雷劫,损耗修为,又有谁能使沈寒遮灰飞烟灭?
可是天道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。
这是自素晖降世以来,天道第一次无视它。
她在那一刻意识到,沈寒遮的死……或许是天道默认的。
素晖浑浑噩噩地回到神殿,在空荡的正堂来回打转——她以为自己是个洒脱的人,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受到情爱的酸涩和痛苦。
以为再次面对天人永隔,她总能做到面不改色。
可事到临头,素晖才发现自己远没有她想得淡然。
若要把“沈寒遮”的名字,和“灰飞烟灭”四个字联系在一起,她绝对无法接受。
他……可是她从兵荒马乱的人间捡回月隐峰的人。
他合该带着她的赐福生生世世无疾而终——怎会有人敢动他?!
素晖感到了愤怒,那种无处发泄的滔天愤怒几乎将她淹没,更可怕的是,随之而起的,还有深切的后悔和焦虑。
如果沈寒遮在时,她能多跟他讲讲话,多问他一些事就好了。
他一言不发地离开月隐峰时,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。
素晖颤抖着手,又一次展开婚书,在神殿通明的灯火之下,她划破自己的指尖,用神血再一次写上了他的名字。
神血烧开了婚契,正红的烟雾朝四周散开,她暗自祈祷,如果沈寒遮还有一缕残魂留在世间,请让她找到他。
而那烟雾却消失在天地,无影无踪。
素晖在月隐峰等了很久,却并没有平静下来,她离开了自己的神域,朝东海而去。
神女并没有注意到,在她启程之时,一缕几近于无的正红色烟雾也自东方朝她而来,却最终被漫天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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