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升上中学后,我爸每天都驾车接送我上学放学。那天他心不好,喝了酒,结果车失控……妈嫁给我爸是为了钱,爸的生意亏大本了,妈就开始跟他闹离婚。那阵爸总是动輒就发脾气……」他说话时,始终维持着阅读笔记的姿势,让我继续画。
我对上方然的视线,心的不安正在发酵。
方然瞇起了睛,说:「你在找他,希望他能回到你边。」
奇画社让我们跟鬼魂打,为他们写生,前提是他们愿意现。
说毕,方然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。
双手放在栏杆上,我正想跨那一步,一尝飞翔的滋味,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。
「你和她都一样,说到底只想追寻已死之人。什么写生,本只是个藉。」
被他这么一说,一切都变得模糊。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?是在来这个城市的路上,还是更早以前——加奇画社的时候?
「你本就是隻鬼。」说着,他对我了气。
「是人是鬼,谁分得清?你只是没发觉而已。」
「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,跟我来。」
他瞥了我一,:「先报上你的名字。」
握住笔桿的手缓缓向移,沉默把于同一空间的我和他隔得老远。他看他的,我画我的,互不相。我以为他会耐不住沉默,不时说上两句,不料直至我完成整幅画,他也没再说话。
不会吧?
我耸耸肩表示不清楚,方然凝视着我,看样是非得让我猜一回。
「透过写生,将回忆保存在心里,有错吗?」
「裱起来?」
我一个无奈的笑容,在画的背面写上日期。
「就是你一直在画的那个人?」方然指着地上笔记本中的人像。「男朋友?」
?你又为什么在这里?」
男孩轻叹了气,就像在讲述他人世般说起往事。
他上前,仔细端详一番,才评价了一句「还过得去」。
「他叫萧睦,是我最好的朋友。我和他从小就认识,一起玩耍﹑一起大……」一旦想起昔日的时光,心脏就会有一被揪住的觉。
那是属于我一直学不会的打响指的声音。一瞬间,我看见谁在我前打响指。
「他发生意外时,我不在香港,结果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。他以前说过,他很喜这个城市,却从未有机会到访。我只是想……再见他一面。」
「如果真的如你所言,为什么我看不到他?」
「方然。」
的分总算完成了。我默默地描绘着那双忧愁的睛,不敢对上他的目光。他向我坦白了他的过去,大概是期望我也会代自己的事吧。
「搞定了。」我将作品转向他,说。
「光是回忆就够了?」
「冯韵仪。」
我在日期的上方记他的名字,心想着终于大功告成之际,方然突然冒一句:「你知奇画社拿到成员的写生后会怎样吗?」
方然「哼」了一声。
我一清醒过来,被台和地面的距离吓得退后一大步。我听到男孩说了句「该死的」,转一看,已不见他的踪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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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叫什么?」
「你没想过也许他在等你吗?」
我倒一气,全的血于瞬间冻结。
我却连一个字也吝嗇。
「如果你是人,你觉得我会在这里陪你耗上这么久,而不是附到你上去玩吗?而且,你不觉得很轻?」
他领着我步台,我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。只是一眨的功夫,台的栏杆就在我面前。
「你不相信我的话?」方然朝呆在原地的我走近一步。
「什么意思?」
「那我就把你的画藏起来。只要我不提起,没有人会知我见过你﹑画过你。」
我一愣。我可没听过鬼魂会读心术。这房间是奇画社的人替我订的,酒店地偏僻,打了六折我才勉够付几晚的租金。我还得在这个城市逗留一段时间,如果要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,就要跟这隻鬼打,看来只有顺着他了。
「才怪。他们会把画卖给驱师或灵媒,这样他们就能随时找到手的目标,不顺的就掉。」
方然明显一愣,良久才问:「为什么?」
只有萧睦会这样近距离地对我打响指。
我叹了气,说:「因为你和他一样,都是醉酒驾驶的受害者。」
我是什么时候死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