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又是一阵雷响,云咎坐起, 闭上了睛。须臾,只听锁链颤响,明曜后退了两步, 踩着石地重重倒在地,他连忙伸手去扶她, 却在对上她茫然的视线的瞬间顿在原地。
她看不清他的脸,可他却能清楚地看到她一丝一毫的表变化, 明曜脸煞白, 睫轻颤,神中又是惊惧,又是绝望, 又是厌弃。
那复杂的神坠在她琥珀的漂亮的大睛里,简直像是寒冰般瞬间将他冻结在原地。
她……怕他。
明曜袖中的凤凰匕首了一角, 静静躺在她的手边, 她盯着云咎的廓, 脑海中却不断不断地闪现他神印的样。
“你觉得和神明结契之后,真的……就可以不死了吗?”
“可若这把刀不听话, 且随时有可能倒戈, 你觉得……祂还会怎么?”
“天会杀了他的。”
明曜的声音在暴雨声中,轻得像是要化开,但因为太绝望了, 落在云咎的耳畔显得如此清晰可辨:“是天……是天的……”
她恍惚地摸向手边的匕首, 握着它,像是濒死者握最后一线生机:“是因为我……没能涅槃?”
她垂眸盯着那匕首, 魇住一般定定看着它。
她抬起,在云咎颤然的目光中,一将匕首来。
云咎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,探手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:“你想什么?”
明曜仰看着他:“松手。”
云咎攥着她:“把刀给我。”
她垂,眸中倏然落两行泪,像是崩溃了一般沉默却激烈地挣扎起来。
云咎死死攥着她的手腕,却被明曜骤然爆发的力量甩开,抬眸瞬间,刀光一闪,他瞳孔骤缩,抬手去握,尖利的刀刃骤然划破他的掌心,削见骨,堪堪被他停在她颈前半寸。
“你疯了!”
他抬手甩开匕首,在她惊呼声中用那只血模糊的手住她的:“你在什么?!”
明曜死死盯着他的掌心,瞳孔震颤,语气冷然:“祂这样对你,这样对北冥,我要杀了祂。”
“明曜?”云咎恍然明白了什么,松开手,用完好的那只轻轻抹去她的血渍,他细细打量她的神,终于后知后觉她目光中的那厌弃并不是对他,而是她难以抑制的自厌。
他眉微蹙,凑上前贴近她,一边捧着她的脸,小心翼翼地吻去明曜脸上的泪与血,一边思忖她之前透的无甚逻辑的只言片语。
“天……暂时没有对我动手。”他低声。
明曜纤的睫颤了一,濒临崩溃的眸中仿佛有惊涛一平息:“你……”
云咎捂住明曜的双,她到有些陌生的神力在自己前一闪而过,片刻后,只听他轻声:“会……有难看。”
他松开遮挡着她视线的手,另一只手的掌心燃起一团狰狞的暗光,一瞬,那被凤凰匕首划伤的血痕便缓缓愈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