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不行!她终归是要活去的,等他一死,这府里的人看她没了靠山,还不生扑上来撕她的吃!兄弟妯娌,婆丫,平日里得罪了多少?一个寡妇,还不比老太太,好歹老太太那一辈分家的时候老太爷还没死,何况老太太名还有两个儿。她连个名义上的儿也没有,岂不成了绝?将来她分得到什么?就是分到了,也守不住。
这些话一,就收不住,“你知我为什么当初拣中你?论相貌,唐二比你不差多少,论才华,凤翔也和你不分伯仲,可你的一切加起来,比他们都好。你有钱有势,有才有貌,单单没有妻室,我回席上碰见你,就觉得是老天爷给我预备的,总算上苍待我不薄。”
“醒不过来怎么办呢?”
“你不是最乐得看我哭么?这时醒来,正可以瞧个够,你拣便宜了,我都是背着人才哭的。”她和他喁喁私语,想到他大概听不见,试着又问一句:“你怎么好辜负我呢?”
渐灰心起来,认为池镜是难活了,就是侥幸能活,恐怕也像太医说的那样,终睡在床上,当个活死人。所以服侍他的人每日都是以泪洗面,不服侍他的那些也忧心忡忡,谁不是指望着他将来能同二老爷一样?
大家说起来不是哭天抹泪便是唉声叹气,唯有玉漏倒很平静,每日只端汤喂药。起那几天喂完药还要在床前坐着侯动静,渐渐像是习惯了没有惊喜,喂完药便坐到一旁应酬来探病的人去了,一样如常地和人家客。
“唐二那个人,一无是,若有什么好,就是了你这么个朋友。什么脸,什么忠贞,什么尊严,我才不要,抓住你才是正经,抓住你就等同于抱定个金饭碗了呀。”
待小芙一走,她忽然惶惶不安地回到卧房里,满屋打转。转到床前来,两向一望,池镜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,苍冷的脸显得格外无。
如此一想,便坐来掴了他一掌,“啪”地一声,把窗外那玉兰树上的雀儿惊飞起来,她又怕将他的魂魄拍散了,后悔不迭,只得揪着他的衣裳伏在他上哭,“你个——”
滴不漏才能安心。这回却终日惘惘的,每逢要静坐来打算“池镜死后”之事,又是思觉木然,脑颇为迟钝,什么都想不到。
还不如,好歹能笑能说能听。小芙禁不住替她叹息,“你也苦,好容易成了亲,这才多久——往后怎么打算呢?”
她忽然恨他,他的魂儿不知哪里快活去了,撇她在这里!竟撇她一个人在这里!她的命运早和他连在一起了,难他不知?果然男人是靠不住——
“也不知怎么办,只每日喂他些好咽的东西,吊着那气。”
玉漏摇:“还是前的话,恐怕是醒不过来了。”
这日四府里的小芙来,两个人坐在那边阁里,小芙问:“这两日太医怎么说?”
见他连睫都不曾颤动一,许多话便可以放心地往外溜来,“我是千辛万苦才嫁给了你,床底那钱算什么?我还盼着你将来为官宰,我也沾沾你的光,从此扬眉吐气呢。你要是死了,我就白费力了,还不如当初就跟定了唐二,跟定了凤翔。”
经小芙一问,她才醒悟,这可不行,这可不行!一急躁起来,怎么能在这里坐着?果然他捱不过这个劫数,难她跟着他去死么?
但她还不能像她们一样,真怕把他骂得怄死了,忙又抻起腰来抹泪。横袖搽过去,脸上生疼,是搽得多了的缘故。
也是奇怪,玉漏这个人,一向凡事绝不只看前,一定要往远去打算,把自己的未来打造如铁桶一般
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突兀,沙哑刺耳,一明白了从前看见那些死了丈夫的女人,为什么要对着个死人又捶又打,又骂又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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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想起那日的形,实在好笑,他随手打赏唐家的小厮,手便是二两银。天上掉个大冤桶,不诓他诓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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